几十年来，阿尼尔·阿加瓦尔(Anil Agarwal)被誉为印度最伟大的幸存者之一。这位亿万富翁大亨从一个废金属经销商开始，建立了一个与其他任何公司竞争的矿业集团，经受住了现金短缺、政府摩擦以及与土著居民在扩张计划上的纠纷。

但最近几个月，阿加瓦尔遇到了他迄今为止最艰难的行动之一。这位大亨的韦丹塔资源有限公司有近20亿美元的债券要在2024年结算，其中一半将于明年1月到期。如果做不到这一点，他的总部位于伦敦的公司可能会陷入更深的困境，并失去关键的融资渠道。这对印度最富有的人之一来说是个坏消息，他一直梦想着与嘉能可(Glencore Plc)和必和必拓(BHP Billiton)竞争全球主要自然资源供应商的地位。

韦丹塔寻求融资之际，印度商业精英正处于艰难时期。高杠杆企业集团正受到越来越多的审查，此前一名卖空者指控曾经的亚洲首富高塔姆？阿达尼(Gautam Adani)的基础设施帝国存在欺诈行为。

尽管韦丹塔的债务规模要小得多，但该公司债券的评级接近最低等级，加大了这家印度最大矿商之一走出深渊的风险。投资者担心韦丹塔从子公司获得资金的能力。过去一年的倍数股息已经耗尽了现金储备，在全球利率高企和大宗商品价格波动的背景下，这是一个令人不安的发展。

他本人也加入了这一系列未知因素。阿加瓦尔鲁莽的交易风格是风险还是优势，取决于你问谁。他经常被描述为印度版的俄罗斯式寡头:一个斗志旺盛的企业家，通过攫取和复兴国有资产积累了财富。随后，他在国外过上了奢侈的生活，包括在伦敦豪华的梅菲尔区(Mayfair)买了一套房子。

“阿尼尔一直是幸存者，”2014年至2017年担任韦丹塔资源首席执行官的汤姆·艾博年(Tom Albanese)说。“他真的从街上站了起来;英语不是他的第一语言。他总觉得自己需要证明什么。”

韦丹塔资源和韦丹塔有限公司没有回复记者的置评请求。

阿加瓦尔的政治人脉可能决定他的命运。维持运营的核心战略包括将约30亿美元资产出售给Vedanta的子公司Hindustan Zinc Ltd.，后者部分为印度政府所有。官员们威胁称，如果交易成功，他们将采取法律行动。印度政府担心，阿加瓦尔的锌交易可能会影响政府出售所持股份以支撑公共财政的计划的估值。

海通国际资产管理有限公司的基金经理Sunny Jiang表示:“一种简单的融资方式失败了。看来这次该公司误判了政府的态度。”

阿加瓦尔如何把握这一时刻，可能会影响到他的投资组合。随着印度总理纳伦德拉·莫迪(Narendra Modi)试图吸引来自中国等地的企业，这位实业家已经举起手来扩大印度的制造能力。他的控股公司Volcan Investments Ltd.最近与台湾鸿海精密工业股份有限公司(Hon Hai Precision Industry Co.)合作，斥资190亿美元建造一座半导体工厂。

阿加瓦尔本月在新德里的一次媒体活动上坚称，韦丹塔有能力偿还债务。他说，把他赶下台的努力根源于对印度崛起为全球大国的嫉妒。

“我没有拖欠任何人的钱，”他在台上说。“只要治理不出问题，就能继续发展。”

打造巨人

阿加瓦尔出身卑微。他在印度比哈尔邦(Bihar)长大，上世纪70年代接管了父亲生产铝导体的生意，然后冒险从事废金属交易。

韦丹塔是通过一系列激进的收购而建立起来的。2001年，阿加瓦尔寻求政府所有的巴拉特铝业公司(Bharat Aluminum Co.)的多数股权。他55亿卢比的出价在当时是如此之高，以至于许多人质疑该公司是否有能力为收购提供资金。

但阿加瓦尔出色的公关能力帮助他掌控了叙事。他在媒体闪电战中炫耀收购了印度最大的公司，并通过招标从银行寻求资金。

“所有银行都想给我们钱，”他在2016年接受当地媒体采访时回忆道。

几年之内，阿加瓦尔大大扩大了他的帝国。他在2002年收购了Hindustan Zinc公司，然后成功竞购铁矿石生产商Sesa Goa Ltd.和Cairn India，尽管他没有任何油气经验。

2003年，韦丹塔成为第一家在伦敦上市的印度企业，15年后阿加瓦尔将其私有化。该公司目前是全球最大的自然资源供应商之一，在印度和非洲拥有采矿业务，其核心优势是锌、铅和铝。

阿加瓦尔的支持者说，这位亿万富翁与银行建立了良好的关系，并使他的业务多样化。他有时被描述为“强迫性企业家”，以亲力亲为的方式经营公司，对低效率和懒惰几乎没有容忍度。

“和他一起工作的时间越长，我就越意识到他有多聪明，”韦丹塔资源公司(Vedanta Resources)前首席执行官艾博年说。“他并不总是给人留下最聪明的印象——但他确实是。”

分裂的性格

尽管如此，阿加瓦尔还是引起了争议，引起了环境和人权组织的愤怒。

2018年，韦丹塔被迫关闭了印度南部一家利润丰厚的铜冶炼厂，此前该公司与警方发生冲突，造成十几人死亡。村民们说，这些作业造成了严重污染，韦丹塔公司否认了这一说法。

几年来，部落社区与韦丹塔在奥里萨邦的铝土矿开采问题上发生了冲突。当时的抗议活动引起了全球关注，并蔓延到新德里和伦敦。

重要的收购也出现了问题。在非洲，赞比亚政府曾试图清算韦丹塔的子公司Konkola Copper Mines Plc。官员们指责该公司缴纳的税款太少，并且在扩张计划上撒谎。韦丹塔否认有不当行为。

印度斯坦锌业是阿加瓦尔投资组合中的一个关键部分。2017年，在竞争对手英美资源集团(Anglo American Plc)拒绝了一项拟议的合并后，阿加瓦尔获得了该公司最大的股份，包括从韦丹塔的一个部门获得贷款。两年后，阿加瓦尔出售了这些股份，全球采矿业一直在猜测他的动机，以及这次收购是否只是为了他自己。

阿加瓦尔能否带领韦丹塔度过最近的动荡仍是个问题。标准普尔全球评级(S&P Global Ratings)在2月份对韦丹塔未来到期债务的偿还能力发出警告，穆迪投资者服务公司(Moody 's Investors Service)本月将该公司的债务进一步下调至垃圾级。

由于全球高利率和韦丹塔债券价值的下降，进入资本市场很棘手。该公司六分之三的美元纸币交易价格低于70美分，这一水平通常被认为是不良的。

尽管面临这些挑战，韦丹塔在2月28日的一份文件中表示，它“完全有信心”满足截至6月的季度即将到期的债务。该公司试图安抚投资者。此前，其印度实体的股价暴跌——与政府就印度斯坦锌业(Hindustan Zinc)交易发出警告同时发生。

据知情人士透露，正在考虑的融资方案之一是出售在韦丹塔有限公司(Vedanta Ltd.)不到5%的股份。由于信息保密，知情人士要求不具名。知情人士说，只有在其他融资选择失败的情况下，才会考虑出售股权。

阿加瓦尔越来越依赖韦丹塔公司(Vedanta Ltd.)和印度斯坦锌业(Hindustan Zinc)的股息来削减其控股公司总计约77亿美元的债务。这家印度子公司在截至3月份的本财年已支付了四次股息，总支出约3010亿卢比(合36亿美元)。该公司计划周二进行史无前例的第五次分红。

CreditSights的高级信贷分析师拉克什曼南·R (Lakshmanan R)表示，他相信阿加瓦尔能活到第二天。

阿加瓦尔说，他以前也曾在违约的边缘摇摇欲坠，“但他总是毫发无损地走了出来。”